風瑟旋律

Ch4

阿凱住在家裡已經三天了，這三天他都睡在小米的房間。而我跟他沒有半點的交集。每次他叫我時，我都會裝做沒有聽見，然後加快速度走回房間。

只要這樣就好了，只要這樣持續下去，兩個禮拜後，他就走了。而且我實在沒有辦法面對他，應該說，沒辦法面對那張熟悉的臉。我怕我會忍不住把他當成羽夜，我怕我會忍不住哭出來。

人，真是脆弱……


跟前幾天一樣，不管阿凱怎麼叫我，我都不理會他。只是，他今天竟然給我絕地大反攻。趁我在洗澡的時候，偷偷跑進我的房間，還大剌剌的坐在我床上。

雖然我洗完澡，該穿的都穿上了、頭髮也都吹乾了。但是，一個女生洗完澡，有一個男生坐在她的床上等她，怎麼想都不太……

「你給我出去！」我皺起眉頭，食指指著門外，不太高興的對著他說。

不理會我，他依然坐在床上。半晌，他看著我說道：「還想他嗎？」

「……什麼東西？」他說的話，總是讓人丈二金剛，摸不著頭緒。雖然有點猜不透他到底想表達什麼，但我不管他說什麼，我只知道，他必須、一定得離開我的房間。

然後，我不耐煩的對著他吼：「給我離開我的房間！」

「還想他嗎？」他像個機器人似的重複剛剛的話題。

「喔，真是夠了，跟你講話我會暈倒。你不離開我的房間，我去睡小米的房間。」語畢，我轉身要離開房間時，他抓住了我的手腕。

這個人到底要幹嘛？我的忍耐已經快要到極限了！只要再多一點點，我的火山就要爆發了。

「很痛！放……」

我的話還沒說完，他就搶在我前面說：「妳知道小米為什麼要叫我來照顧妳嗎？」他放開抓住我的手，露出一抹微笑。

「我不知道。但我自己也可以生活的很好，我真搞不懂，小米叫你來做什麼。」我摸著他剛剛抓住我的手腕，不是很愉悅的回答他的話。我想我的臉一定比大便還臭吧。

我不知道你來的目的、也不想知道你來的目的，現在只要你消失在我眼前，我就很高興了。

他冷冷的笑了笑，然後又走回我的床上坐下，「妳如果懂得照顧自己，就不會讓小米這麼擔心了。」說這句話時，他的表情十分嚴肅。

面對他的這句話，我不知道該回應什麼。我的臉色也沒有像剛剛那樣難看了。

是啊，小米已經擔心我兩年了。結果這兩年來我一點長進都沒有，還有越來越白目的趨向。我就是……沒辦法控制自己，只要有關於羽夜的事，我就是沒辦法控制自己。

「那妳知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不找，偏偏找上我？」

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，他接著說：「因為我跟妳思念的前男友很像。我也不知道是哪裡像，或許是個性、長相，還是什麼的。」他不以為意的聳肩，接著說：「我不知道小米的用意是什麼，可能是以毒攻毒，也可能是其他的。總之，小米拜託我很久，我也勉為其難的答應了。既然答應了，就必須盡好我的責任。」

他講完一長串的話，我還是不知道我該接什麼話。

「本來，我不想要說這些的，但我看妳一直躲著我，我想我還是要說出來。」他的表情沒有像剛剛那麼嚴肅。他瞇起眼，然後勾出一個大笑容，「說吧，既然我跟他長的那麼像，你有什麼怨氣就對我發洩吧！看你是要揍我還是踹我都沒關係，我很強壯的，呵呵。」

「……沒什麼好說的，你又不是他。」我走到他旁邊坐下，淡淡的說著。就算漲的再像好了，我也不能隨便的對一個不認識的人拳打腳踢吧！

「那麼，當我是個垃圾桶也可以。」

看著他，我忍不住噗嗤的笑出來，「真搞不懂你，有時候像個小孩子，有時候又認真的跟什麼一樣。」我對他，好像慢慢的卸下心房了。或許我不該對他那麼冷淡。

「什麼意思嘛……」他搔搔頭。

「想聽嗎？」我問：「你真的想聽嗎？」

「要說就說，不說拉倒。」他伸懶腰，整個人往我的床上一躺，沒幾秒鐘就聽見打呼聲了。

對於他的舉動，我有點小驚訝，也有點不解，「什麼鬼，要我說還睡著……」還有，幾秒鐘就睡著是怎樣，大雄從多啦Ａ夢裡跳出來了不成？

還是他長篇大論的說了一堆，只是要我對他卸下心防？不懂，真不懂。難不成是我與這個社會脫離軌道太久了？

「果然今天還是要睡在小米那。」語畢，我起身，拿起阿凱旁邊的棉被，幫他蓋上。無奈的笑了笑，然後離開我的房間，前往小米的房間。

※    ※※

隔天，我一起床，就看到阿凱準備了一桌豐盛的早餐。吃完早餐，我沒有開電腦，我反而悠閒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。只是，阿凱一直在我前面晃來晃去。

「你不要在我面前晃來晃去啦，我在看電視耶。」我終於受不了了，只好開口說話。

「什麼嘛，虧我還特地準備早餐給妳，妳這樣也太忘恩負義了吧。」阿凱坐到我旁邊，不服氣的抗議著。

「早餐跟我看電視是兩回事。」

「……算了，不跟妳爭論。那我問妳，妳叫什麼名字。」

「啊？」我望著他。真是，每次說話都是突然來一句，害我反應不太過來。「王品筑。」

「我叫黃羽凱，妳可以叫我阿凱、小凱凱、親愛的──」他扯出一抹微笑，高興的說著。

名字跟羽夜還滿像的。我在心裡嘀咕著。

「等等，親愛的是怎麼回事？」我的表情有點錯愕。什麼東西親愛的啊……肯跟他說話，竟然就給我放肆起來。

「哈尼也不反對喔。」他補了一句。

「……親愛的阿凱先生，我在看電視，可以請您安靜嗎？」語畢，我笑了笑。

聽完我的話，他也真的就這樣安靜下來。

我看著他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。也許這樣，也不錯……

※※※

後來的五個多禮拜，我跟阿凱也會像一般朋友一樣打鬧，而他也沒有再多問我羽夜的事情，我對他也不再冷淡。漸漸地，我們開始會相約一起出去逛街、吃飯。

他就像有魔力一樣，跟他在一起，真的很輕鬆、自在。

不知道有多久了，好像跟羽夜分開後，我就不曾跟別的男生出去逛街、吃飯。

或許是我把自己的心門鎖起來太久了，分手之後，就算有男生主動約我出去，我總是拒絕。如果對方很不識相的繼續纏著我，我會頭也不回的馬上走人。

羽夜不在之後，第一次與我吃飯的人，竟然是跟他非常神似的人，這種感覺還滿諷刺的。


小米跟小柔今天要回來了。也就是說，阿凱要走了。不知怎地，有種哀傷的感覺。嘛，其實也沒什麼好難過的啊，反正以後還是可以約出去的。

說是這樣說，我的腳步還是不由自主的移動到小米的房間。我站在門旁，看著阿凱蹲在地上整理東西的背影。「小米，今天就要回來了……」又或許，我已經把這個人，當成羽夜了。

「嗯啊！怎麼，我還沒走就開始想我啦？」他半開玩笑的說著，也不忘持續手邊的動作。

「才怪，我是看你東西準備好了沒。我想死小米了。」我嘟嘴，口是心非的說著。這個背影，有種溫暖的感覺。

他停下手邊的工作，扯起以抹微笑，望著我說：「下星期六，一起去東海商圈逛街好不好？」

「喔，好啊。」我不敢直視他，心虛的看著地上。我已經分不清楚，我到底是把阿凱當成好朋友，還是我只是把他當作羽夜？

「那個……我想問你。」我吞了吞口水，繼續說：「你應該知道我就是東海的學生吧？為什麼不問我當初幹嘛騙你？還有，為什麼一開始問我還會不會想前男友，後來又不問了呢？」

「那種事，妳想說就會說了。不想說，我也不能逼妳。」他聳肩，然後阿凱揚起一抹微笑說道：「而且我這麼帥，跟我吃飯、逛街時，應該能分散妳對前男友的思念吧。」

「……啊哈哈，我幫你整理行李吧！看你整理那麼久。」我有點心虛的轉移話題。我走上前蹲下，幫他整理行李。

「喔，好啊。」阿凱也不疑有他的繼續整理著行李。

我能確定的是，跟阿凱在一起我很輕鬆。但我不能確定的是，到底是把阿凱當成替代品還是什麼的。

對不起，我沒辦法給你答案……